当地时间3月20日，美国多地爆发主题为“停止仇恨亚裔”的游行和集会，以此抗议亚特兰大枪击案以及近期在美国激增的针对亚裔的仇恨事件。图为民众在纽约集会，抗议针对亚裔的歧视行为。新华社发（迈克尔•内格尔）

　　“亚裔现在简直就像‘任人宰割的猎物’一样……”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一名亚裔记者在采访中称，最近一段时间整夜无法入睡，一家人都生活在恐惧中。

　　今年以来，美国国内针对亚裔的暴力犯罪事件屡屡发生。3月17日，一名75岁的华裔老妇在旧金山市场街遭到白人男子无故袭击，头部遭到重创；3月16日，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地区发生枪击事件，6名亚裔女性遇害；1月31日，加州一名84岁的泰国老人突然被人推倒在地，不治身亡。

　　自诩“人权灯塔”的美国为何频频发生亚裔遇袭的种族歧视悲剧？美国的种族主义、排外主义、极端民族主义为何泛滥不止？

　　不到一年发生3795起针对亚裔的种族仇恨事件，亚裔美国人生活遭遇严重威胁

　　“亚裔社区正在流血，我们一直在痛苦中，一直在高呼救命。”

　　3月18日，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举行了一场关于针对亚裔美国人仇恨犯罪增加的听证会，亚裔议员格蕾丝•孟在会上为遭受歧视的亚裔大声疾呼。

　　过去一段时间，针对亚裔的歧视行为和仇恨犯罪事件数量在美国持续上升。2018年，联邦调查局的仇恨犯罪统计数据记录了148起针对亚裔的仇恨事件；3月16日，美国“停止仇视亚太裔”组织发布报告表示，自去年3月19日至今年2月28日，共收到3795起各种类型针对亚裔的种族歧视事件报告，包括人身攻击、言语攻击等，其中华裔是被攻击最多的族裔。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大量没有举报的个案。

　　日前，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的仇恨与极端主义研究中心对美国16个大中城市中的仇恨犯罪进行了分析。报告显示，尽管此类犯罪在2020年总体下降了7%，但针对亚裔的犯罪却增长了近150%。

　　“疫情前也有，但没这么多，也没这么有针对性。但现在，我们华人在这边已经成为被歧视、被侮辱、被殴打的目标了。”纽约市警察陈熠（Andy Chen）表示。

　　美国国会亚太裔委员会曾在今年2月19日发出警告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美国国内针对亚裔群体的暴力事件激增，已使亚裔美国人面临“危机”，呼吁国会加快相关立法程序，对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进行更严厉惩罚。

　　“停止仇视亚太裔”的成员表示，亚裔社区现在几乎人人自危，不少人为了谨慎起见已经改变生活习惯。去年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调查也有类似发现，超过一半亚裔受访者表示自己已成惊弓之鸟，刻意保持低调之余，言行更加谨慎，甚至外出时会避开特定地方。

　　“这些丑陋的歧视行为令人感到愤怒和悲哀。”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指出，美方应采取切实措施，解决好自身的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现象等问题，切实维护和保障在美中国公民的安全和正当权益。

　　发生在亚特兰大的惨案是美国近年来针对亚裔暴力、歧视现象不断升级的后果

　　当地时间3月20日，包括亚特兰大在内的美国多地爆发主题为“停止仇恨亚裔”（Stop Asian Hate）的游行和集会，以此抗议亚特兰大按摩中心发生的枪击案以及近期在美国激增的针对亚裔的仇恨事件。

　　此外，包括洛杉矶、旧金山、纽约、波士顿、西雅图等多地的抗议者计划于3月20日至22日举行多场抗议集会，以反对针对亚裔的仇恨行为。

　　面对袭击，亚裔美国人不得不着手自我保护。据美国《福布斯》杂志网站3月18日报道，纽约米尼奥拉村吉米运动商店的店长吉米龚介绍：“越来越多的亚裔开始购买枪支。以前，枪支文化在亚裔社区的存在感极低，但在疫情和反亚裔情绪不断加剧的情况下，犯罪事件越来越多，亚裔也开始购买枪支自卫。”

　　3月17日，白宫发言人普萨基表示，反亚裔情绪逐渐高涨与特朗普不当言论有很大关系。她说：“不可忽略的一点是，特朗普政府的伤害性言论是使对亚裔美国人威胁增大的原因之一，并且影响很大。”

　　然而，无论怎样甩锅特朗普，都无法掩盖美国文化中对除了白人之外的有色人种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传统。亚裔被当成医学上的替罪羊、在公共健康问题上被污蔑，在美国历史上并不新鲜，其中就包括19世纪70年代旧金山暴发的天花。

　　危机没有发生时，亚裔是“好孩子”，一旦发生国家危机或种族危机，就将亚裔作为白人统治阶级的挡箭牌。

　　事实上，发生在亚特兰大的惨案是美国近年来针对亚裔暴力、歧视现象不断升级的后果。长期以来，美国媒体上充斥着有关亚裔口音、食物和生活习惯上的低俗笑话，甚至亚裔在好莱坞的形象也被刻意丑化。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美国政府反应迟缓致使疫情失控，各种社会问题随之四起、民怨纷纷。为了掩盖美国政府疫情应对的不及格，一些政客无视事实恶意炒作所谓的“中国病毒”，这些政治诽谤成为对亚裔仇恨的助燃器，无疑进一步把美国社会始终存在的对亚裔的歧视摆上台面。

　　美国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种族歧视历史悠久，是一个系统性的国家悲剧

　　“实际上，美国除了是一个移民之国，一直也是一个排外之国。”

　　3月18日，华裔历史学家、明尼苏达大学历史系教授李漪莲在社交网络上公开了她在国会听证会上的发言。她说：“当今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面临的种族歧视和暴力的行为并非由精神错乱的个人随意犯下的罪行，而是一个系统性的国家悲剧。它反映了美国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系统性种族主义的悠久历史。”

　　亚洲人移民美国的历史始于19世纪中叶，早期的亚洲移民填补了美国西部城市劳动力的空缺。19世纪后期，在政客的宣传与媒体的渲染下，亚裔被污名为“黄祸”，被主流社会视为对美国白人的种族威胁、经济威胁、疾病威胁，种种排华、排日运动随之而来。

　　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排华法案》，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禁止华人移民美国的历史。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部明文排斥单一种族移民的歧视性法律。在禁止华人移民之后，美国需要一支新的廉价劳动力，日本契约工数量随之激增，然而不久后，在美日本移民开始遭受与华工同样的命运。在白人种族主义者的煽动下,美国劳工联合会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排日运动。1908年，美国与日本达成所谓的《君子协定》，禁止日本劳工进入美国。

　　1924年，美国通过《移民法》，规定不允许亚裔移民美国，因此又有“排亚法案”之称。1924年《移民法》施行了多年，直到1952年被国会通过的新移民法取代。

　　“历史上亚裔美国人被排除在普遍意义上的‘美国人’之外，是由于他们有着与当地白人不同的‘外来血统’，只被允许作为‘廉价’的移民工人和‘次等群体’的成员进入。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亚洲人仍被视为不适合美国公民身份的一群人，同非裔美国人和印第安人一道被拒绝享有平等的权利。”李漪莲指出，当前针对亚裔的袭击，正是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反亚洲种族主义得以蔓延，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达到高潮。

　　多数美国民众并不了解亚裔近两个世纪以来对社会各行业的巨大贡献

　　亚裔移民美国的历史已经持续了五个世纪，在美国社会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据相关机构预计，到2055年，亚裔人口将在总数上超过西班牙裔，占到美国人口总数的38%。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亚裔美国人常常被美国主流媒体描述为“模范少数族裔”——他们在美国取得成功，是因为他们“独立、聪明、勤奋、顺从、从不发表政见”。

　　但是，“模范少数”这个概念并不是亚裔自封的，而是白人记者和政客所给予的。这个标签背后藏满了暗伤：既然亚裔如此勤劳、忍耐、安静，不需要同等水平的医疗保险和社会服务，美国白人就可以不必承担诸如平等待人、提供社会福利等一系列责任，甚至可以用亚裔的“模范少数”来批评非裔、拉丁裔以及生活贫困的白人工人阶级“不够努力工作”。

　　被刻意贴在亚裔身上的“模范”标签，受益人是白人政客和资本家，而不是亚洲人。他们是利用亚裔美国人去批评其他少数族裔美国人，而亚裔则成了替罪羊：反华运动频繁盛行的原因之一是其他族裔的工人觉得亚裔太过“顺从勤劳”，竞争力过强。

　　由于少数族裔的刻板印象，公众忽视了一个事实：亚洲人也是少数族裔，也受到种族主义者的歧视。

　　近日，美国华人组织百人会委托经济学人智库发布了一份综合性研究报告《从基础到前沿：华人对美国的贡献》。报告指出，全美有大约16万华裔掌控或拥有企业，他们每年的营收超过2400亿美元，支撑了130万个就业机会。而华人在2019年为美国的GDP贡献了3000亿美元，支撑了300万个就业机会。

　　然而，华人在美职业发展上仍面临“天花板”。尽管华人在全美各类专业职位中占比达到3%，但他们在中层管理职位中所占比例仅为1.5%，在高层主管中仅占1.2%。在过去十年的财富500强公司中，只有25名华裔美国人被提名为董事会成员，仅占总数的0.3%。

　　“尽管多数美国民众不认同种族歧视，但他们并不了解亚裔在美国近两个世纪以来对社会各行业的巨大贡献，亚裔在将近200年的时间里一直都背负‘永久外来者’的负面形象。”百人会总裁黄征宇说。

　　当下亚裔遭受的歧视与排斥，充分暴露了美国的制度性、结构性问题和美式人权的虚伪

　　“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成为替罪羊。”

　　近日，全国美籍亚太裔妇女论坛的全国现场主任维维恩•邹表示，尽管此次事件的关注点是反对亚洲仇恨，但这一切都源于白人至上主义。

　　美国国内种族歧视的顽疾长期无法得到解决，受伤害、遭歧视的不止是亚裔，严重撕裂着美国社会。去年5月25日，非洲裔美国人乔治•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杀，由此爆发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运动席卷美国50个州，震惊了国际社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对此也予以强烈批评。

　　弗洛伊德发出的“我无法呼吸”的痛苦挣扎是美国少数族裔共同面对的残酷现实。在他之前和之后，美国社会中系统性的种族歧视和警察暴力执法一直存在。

　　“从美国的历史看，其民粹主义明显带有种族主义色彩，它所代表的‘人民’是有局限性的，即不包括以移民和黑人为代表的少数族裔。”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姬虹认为。

　　美国学者托马斯•索维尔在《美国种族简史》一书中指出，“肤色在决定美国人的命运方面，显然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就连美国前总统奥巴马都表示他在总统任期内面临着种族歧视：“歧视几乎仍存在于我们生活的各个制度中，影响深远，仍是我们基因的一部分”。

　　从这个角度看，当下亚裔所遭受的仇视和排斥境遇，和非裔、拉丁裔等少数族裔遭受的长期歧视一样，都建立在美国社会根深蒂固的“白人至上论”之上。

　　种族主义问题一直是美国社会的积弊，根深蒂固。人口少、政治影响力低，亚裔在美国社会中经常遭遇排挤和不公正对待。而亚裔低政治参与度，也被政治人物用作他们无视亚裔投票的一个借口，愈发导致亚裔不认为自己的投票有价值，失去投票的兴趣和动力。美联社曾毫不避讳地指出，“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种族主义，一直是美国历史上的丑陋主线”。

　　种族歧视问题，已成“美国之癌”。尽管美国在法律条文上实现了各种族平等，但种族歧视的阴霾不时出现在官僚系统、经济体系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据美国媒体《今日美国》调查，新冠疫情期间，在全美10个新冠肺炎死亡率最高的县里，有7个县的常住居民多为有色人种；在全美50个新冠肺炎死亡率最高的县里，有31个县的常住居民多为有色人种。数据显示，有色人种在美国18岁以下未成年人中的比例约为三分之一，却占被监禁未成年人总数的三分之二。非洲裔新冠肺炎感染率是白人的3倍，死亡率是白人的2倍，被警察杀死的概率是白人的3倍。四分之一亚裔年轻人成为种族欺凌的目标。

　　然而，美国选择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面对少数族裔的抗议，美国政府“对仇恨行为发声谴责”“顺应着受害者大声疾呼”，却没有出台任何有效的保护法令。虽然无意解决本国种族歧视少数族裔处境恶劣的问题，但这并不影响美国打着“人权”的幌子四处“出警”，对他国的人权指手画脚。这样一种双重标准，令美国的制度性、结构性问题以及美式人权的虚伪面目无处隐藏。

　　美国种族主义疮疤正在不断溃烂，美国政客的不作为甚至乱作为则成为纵容种族主义肆意蔓延的帮凶。50多年过去，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仍然只是一场幻想。（记者 李云舒 薛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