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长嵯突围战纪念碑。

　　□文/图张景生

　　在我家乡的东面，矗立着一座绵延40华里的奇峰峻岭。它南起后城镇的滴水崖，北到龙门所小堡子村止，人们称之为四十里长嵯（音cuó，当地人读chā）。登高远眺，长嵯犹如一座巨大雄厚的绿色屏障，被誉为“京西第一山崖”，又因长嵯突围战曾在此打响而闻名遐迩。近年随着红色旅游持续升温，这里成为许多游客的首选之地。

　　穿过历史的烟云，拂去岁月的尘埃。1942年5月，为粉碎日寇对华北大规模“扫荡”，扩大冀热察抗日根据地，我晋察冀边区为充实冀东抗日力量，加强冀东党、政、军领导，派遣一批地、县及第十一团的干部100余人前往冀东,由平北十团进行护送，团长为王亢、政委为吴涛。通过平绥铁路时，被“扫荡”的日本鬼子发觉，他们一路尾随而来，并调集2000多兵力围追堵截，企图将冀东干部消灭于东进途中。23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十团一营和被护送的干部到长嵯集结。我先头部队刚刚攀上嵯，便与敌人交上火,王亢急命团参谋海健率一个排死守嵯西隘口，掩护东进干部向嵯东突围。与此同时，嵯南、嵯北等方面的敌人相继围攻上来，部队四面受敌。战士们越战越勇，子弹打光了，手榴弹扔完了，就掀起山石狠狠砸向敌人。敌司令官气急败坏，挥舞指挥刀亲自督战。当发觉我方弹尽粮绝后，敌人不约而同地从四周蝗虫般疯狂扑来，嘴里不住嚎叫着:“捉活的，捉活的。”这时阻击部队仅剩下37名壮士，他们望着转移到安全地带的主力部队，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或扑向敌人展开殊死肉搏，与其同归于尽；或砸毁枪支，高喊“誓死不当亡国奴，誓死不当俘虏”，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除龙文水架在树上生还外，冀东专署专员夏德元、十一团政委耿玉华、十团参谋海健等36名壮士全部壮烈牺牲。这次突围战，我军以较小的代价摆脱强敌的包围,毙敌司令官以下官兵200多人。

　　如今，抗日的烽火硝烟早已散去,山石上的弹痕也被岁月的风雨蚀平，但英雄的形象仍鲜活地跃动在四十里长嵯的记忆里。长嵯挺拔峥嵘的雄姿，仿佛就是勇士们威武强健的躯体，还跟当年一样，紧握手中枪，沉着冷静地阻击着顽敌。幽幽山谷间，好像还回荡着不绝于耳的厮杀和呐喊。

　　为缅怀英烈，铭记历史，2014年7月,赤城县在四十里长嵯脚下，动工兴建了一座大理石结构纪念碑。该碑背靠巍峨壮观、峭如刀削的四十里长嵯，俯瞰白河河谷及崇山峻岭。碑上镌刻着“长嵯突围战纪念碑”八个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碑端是红色的五角星图案，建筑风格庄严、典雅。碑文字迹刚健挺拔，详细记录了勇士们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壮举。

　　去年初夏的一个周末,我追寻着烈士们昔日的足迹，在村委会干部老赵的陪同下，徒步从范家沟西坡，沿荆棘丛生的蜿蜒小径开始登山。一路走走停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上长嵯。站在嵯顶，举目四望，只见坡岗沟壑间生机盎然,满山的树木抽出新的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杏花、梨花、樱桃花，竞相开放，一团团，一簇簇，粉的像霞，白的如雪，红的似火，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附近十几个村庄如群星捧月般簇拥在它的周围，村庄上空炊烟袅袅，一片安静、祥和的生活景象。远处缓缓流淌的白河，宛如嵌在绿色山峦帐幔间的一条玉带。面对此情此景，我想长嵯突围战为国捐躯的烈士们一定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忽然，老赵一阵惊呼，他无意间在石缝中捡到一枚锈迹斑斑的子弹壳，一看就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他从衣兜掏出纸巾，边仔细擦拭边兴致勃勃地说:“长嵯突围，我军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听老人讲，战役结束，有村民拾回满满两箩筐的弹壳。”

　　接着，他又带我穿林挂刺，寻找到当年发生突围战的地方。时光荏苒，昔日硝烟弥漫的战场已成茂密的树林，成片的松树、桦树满目葱茏。多年封山禁牧，山川植被茂盛，空气清新，是难得的天然氧吧。老赵眉飞色舞地告诉我:“前年春，村委会利用长嵯自然风光及红色故事，发展旅游业，采取村民入股、集体经营的方式，注册了旅游公司。村里每天车来人往，异常火爆。”听罢，我不禁对村委会干部的远见卓识暗挑大拇指。长嵯迎来新的机遇，出现更大的变化，烈士们地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作者单位：赤城县司法局）